今日的盛宴乃是為了凱旋而歸的戰士和皇帝也要親迎的蒼虞山仙道,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到打了勝仗的影響,今日的皇宮看起來都格外的喜慶。宴席自然是按照男女之別以及等級分為來區分,而七位道長與征戰將領的位置,自然是離皇帝最近的地方。

   縉國尚武,男女皆習武,是以民風也十分的開放,女子並不拘泥於閨閣之中。但是想這樣大的宴席,男女皆有,長長列開的場面,卻並不多。

   七位道人皆是身著雪白道袍,舉止投足間都帶著一股超脫十丈紅塵的仙氣,旁人飲的是酒水,唯有他們是上好的茶水。宴席過半,皇帝再一次提起了收徒之事。

   “久聞蒼虞山乃是凡界仙山,各位道長更是本領超凡,今我大縉國的好兒女皆在於此,道長可有和得眼緣的,想要試探試探根骨?”皇帝喝的開心,話也說得隨意。

   雲清並未當真,但也十分給面子的掃了掃眼前的一桌桌酒席,然而,當他的目光觸及到一個涼涼的目光時,不由得一怔。

   慕清嬈從容的收回目光,含了一口清水。雲清看著那個別開目光的女子,一時間竟沒能移開目光。

   隨著雲清的目光,大家都望向了武陽侯府那一桌,連帶武陽候自己都有些受寵若驚!

   就在這時,坐在慕清嬈身邊慕映蓉忽然起身,對著那道長拱手一拜:“道長,小女子武陽侯府慕映蓉,請道長賜教。”

   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,慕映蓉今日打扮了一番,顯得嬌羞美艷,然而舉止投足間英氣十足,到更加顯得英姿勃發,因為她的主動起身,自然而然的干擾到了雲清的視線,一旁的師妹雲月發現了他的不尋常,微微皺了皺眉:“師兄!”

   雲月的提示點到即止,好在雲清很快回過神來,他看了一眼那站起來的妙齡少女,微微一頷首:“賜教不敢當……”

   敢情皇帝方才不是在開玩笑,雲清自知這一番“賜教”難以推脫,躊躇片刻,索性大大方方的起身離席。

   這下子熱鬧了,宴席才過半,殿外已經騰出一塊地方用來給兩人較量。

   皇帝帶著臣子們一同步向殿外,還忍不住打趣:“瞧瞧!這武陽候府中果真是人才輩出!”

   武陽侯府的人自然都出去了。唯獨剩下一個慕清嬈,在殿門口擁堵著一堆人時,不聲不響的從自己帶來的一個小包袱裡摸出了一只碗。

   “你是當真想讓侯府蒙羞麼。”一個冷冷的聲音自身邊響起。慕天遠也沒有跟出去,他一把握住了慕清嬈的手腕:“堂堂一個武陽侯府家的小姐,做出這樣是有格調之事,你將侯府的顏面放在何處?”

   慕清嬈掙開她的手:“我給我娘帶些好吃的,有什麼可丟臉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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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慕天遠氣結,一張俊臉越發沉冷。在有人注意過來之前,他一把奪過慕清嬈手中的碗:“莫要在這裡丟人!映真是親封的皇貴妃,是你的姐姐,你要讓旁人都覺得皇貴妃家中苛待子女麼?”

   慕清嬈神色不變,漠然的看著慕天遠。

   慕天遠輕嘆一聲:“你好好吃你的宴席,這件事情交給我。我自會讓人多為四嬸准備一份。”

   有了這番話,慕清嬈才松了手。

  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,外面猛地傳來了一陣陣喝彩聲。慕映蓉已經於那雲清道人交上了手,武陽侯府的兒女自小習武,慕映蓉幾個漂亮的劍花與驚若翩鴻的身姿自然引來陣陣喝彩聲,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
   慕清嬈看了一眼外面的方向,嘴角竟然彎起一個嘲諷的笑容:“我想給我娘裝一些吃食是丟臉,那這樣像個雜耍藝人般令人圍觀呼和,就是給侯府長臉了麼?大哥評判事情的標准總是讓阿嬈無話可說。不過既然大哥要幫忙,就索性記好,我娘不喜重口食物,這些菜色請再做的清淡些。”

   說完,她以一個標准的禮儀行了一禮:“有勞大哥了。”

   這樣一幅淡漠的模樣,哪裡有真的感謝?慕天遠沉沉的看著她,沒有發話。

   外面的比試是點到即止的,最終,雲清一掃拂塵,絆住了慕映蓉的腳踝,眼看著慕映蓉要摔倒,雲清的拂塵忽然變得十丈之長,纏於慕映蓉腰間,將她穩住!

   衣裙紛飛,落地的那一刻,慕映蓉的臉上沒有半點慌張,反倒像是九天仙子下凡一般!

   “好!”皇帝目光一亮,帶頭拍了掌。皇帝都說好了,還有誰敢不買賬?一時間所有人的贊美聲都衝向了慕映蓉一人。

   “讓道長見笑了!”慕映蓉紅著臉朝雲清一拜。年輕俊朗的道人回了一禮:“小姐亦是好身手。”

   皇帝大笑:“道長,這武陽侯府的千金可得有些根骨吧?”

   雲清淡淡一笑:“身強體健,身手不凡只是凡人用來強身健體,若要修行,更要修心。慕姑娘身手不凡,若是能真正通過蒼虞的考驗,自然是我蒼虞的新晉弟子。”

   慕映蓉目光灼灼:“道長,您就等著讓映蓉喚你一聲師兄吧!”

   雲清不置可否,與大眾人回到了自己的席位。

   這一次宮宴,武陽侯府算是出了大風頭,宮宴結束後,七位道人留在了宮中,文武百官則是各自離去。只是在這回去的路上,幾乎沒有人不在想著如何將自家的孩子送到蒼虞去。

   上車之前,慕天遠依言給了她一個食盒,裡面都是美食。慕映蓉瞪了慕清嬈一眼,兀自上車。

   侯府的馬車上,侯爺與夫人坐在前頭,慕映蓉輕蔑的看了慕清嬈一眼,馬車中只有她們兩個侯府小姐,慕映蓉冷笑道:“像你這種整日只有一股藥臭味道的人,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不要亂跑,你可沒瞧見今日那一桌子,一個個瞧著你跟見了鬼似的,你這一身藥味兒只怕洗也洗不掉,知道的你是給你娘熬藥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生了什麼怪病!”

   慕清嬈垂著眼,並不回擊。

   慕映蓉見她不回應,更是生氣,抬腳就往她腿上踹了一腳,慕清嬈吃痛,卻依舊冷靜。

   “你裝什麼死?我的話你沒聽懂嗎?老老實實的呆在侯府,尚且有錢你給你那個死鬼娘抓藥吊命,別整日想要賣弄自己的可憐讓大哥憐憫你的賤樣子!蒼虞的選拔你也別放在心上,這與你沒有半點干系!”

   慕清嬈別說回擊,她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。唯有藏在袖中的那一雙手,僅僅握成拳,可是即便是這樣,她依舊要忍耐。

   回到侯府,慕清嬈請了一個丫頭給自己搭把手,現在天氣漸熱,李氏每日都得沐浴更衣,可是她一個人忙不過來。

   誰料,當西苑臥房的門推開的那一刻,丫鬟面色驚恐,凄厲的叫出聲,飛快的逃走了。

   推門而入的橫梁上,三尺白綾顯得刺眼,李氏還穿著一身慘白的中衣,自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