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通說大家變得有些奇怪,我還以為是身體不舒服,結果一看到他們我就知道了,這種奇怪指的是精神上的。
除了我和錢通之外,其他人都是焉焉的,好像是失了魂一般,目光就只是看著地面。
“他(她)們是不是被奪了魂魄?”我望向錢通問道。
可錢通卻搖頭,說他已經給大家看過了,一切正常,現在這種情況,既不是鬼魅作祟,更加不是失魂,他也沒轍了。
“那你找過曉琳姐了麼?”我問錢通。
錢通點頭,說大家一起變化之後,他就立刻去找了王曉琳,可結果,裡裡外外的找遍了壓根就找不到王曉琳。
“還好你沒事兒,我這兩天連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快要憋瘋了。”錢通說著看向了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的陳雅靜她(他)們。
“對了,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喊叫,是做噩夢了吧。”錢通詢問我。
我卻只是苦笑了一下,心中卻沒有底。
那真的只是一個夢麼?因為太過於真實,在我看來,就好像是親身經歷過的事兒一般。
見我低頭不語,錢通也不追問,只是安撫一般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別害怕,萬事兒還有他在這。
“其實?”錢通的話頓時讓我心頭一暖,忍不住想要告訴錢通,我夢中所看到的一切。
只是這一抬頭,我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孫家的樓梯口。
“段佐青?”我愣愣的盯著他。
“誰?”錢通有些茫然的回過頭去,但是,他卻好似什麼都看不到。
“你看不見麼?”我問錢通。
錢通雖然道行不如他的父親,但是,也不至於連個陰魂都看不見啊。
錢通狐疑的再朝著身後仔細的察看了一翻之後,依舊是一臉茫然的回過頭來衝著我搖晃了一下腦袋。
而此刻,段佐青已經轉身朝著樓上走去了,我趕忙起身去追他,錢通雖然還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,但居然也跟著我朝著樓上跑去。
跑到二樓我停住了腳步,可那段佐青卻直接上了三樓,明天就是血月之夜,時間已經不等人了,我也只能是咬了咬牙,追了上去。
當我走到三樓的樓梯口時,就發現,那放著神石的門居然是敞開著的,而且,那神石居然還在夜裡熠熠生輝,發出青綠色的光芒。
“靠?什麼情況?”錢通看著那發著青綠色光芒的石塊,不禁感嘆了一聲。
我則是加快了腳步朝著那房間衝了過去,進了房裡環顧了一周,我沒有看到段佐青,就好似剛剛只是我眼花看錯了一般。
“哎呀,我去,這上面的字,怎麼變了?”錢通指著神石驚訝的問我。
我朝著那些鬼文上一看,發現,居然全部都變成了“漢字”,我和錢通可以很輕松的全篇都通讀下來。
上頭記載的是一千四百多年前的歷史,傳聞,那個時候發生了一次巨大的災害,民間百姓食不果腹,瘟疫從生,朱雀便派翼宿下凡解救眾生,並且還拔下自己的一根羽毛做為翼宿的守護者,一同下凡解災。
可誰知災情異常嚴重,翼宿在凡間連續呆了三百多日,身體虛弱,由朱雀羽毛送往天界修養。
結果途經山槐村,卻被一人射下,跌入村中,然後被那些村民分食而噬,村民因為吞噬了翼宿肉身而熬過了災難。
但是,翼宿失去了肉身卻無法回到天界,只能墜入輪回,第一世她成為了鬼方國的公主,原本可在死後飛升成仙,結果卻因其人頭蛇身之怪貌而被處死,肉身再次腐爛。
故而錯過了時機,需等千年,才可遇到血月漫天,飛升重生。
“原來是這樣?”錢通凝眉嘀咕著。
然後又立馬的脫下自己的衣服,讓我幫他看看,他的身上到底寫著一些什麼玩意兒。
錢通一脫衣服,我就發現,他身上的鬼文,和這神石上的字一樣也變成了漢字,不過上頭寫的,卻是翼宿守護者,對於山槐村四百年一次的懲罰。
種惡因,自得惡果,每四百年,山槐村便必須舉行一次盛大的血祭,屠村過半,剩下的繼續繁衍,再過四百年,又是一次屠殺祭祀,猶如詛咒一般。
並且山槐村裡的人,世世代代都不出富貴之人,也不得在外扎根。
“孽報,只是,如果說這是對村裡人的屠殺,那這跟錢通你,還有陳雅靜又有什麼關系?”我很是不解。
至少錢通和陳雅靜不是山槐村的人,他們不該被卷進來。
“不,我的祖上是山槐村的人。”錢通突然轉過身對我說道。
我頓時呆住了,錢通凝視著我:“其實,看到你第一眼我就覺得眼熟,不是因為我家裡的那幅畫,而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見過你。”
錢通的表情很嚴肅,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。
他說,之前他一直以為是與我有眼緣,直到我帶著他進了山槐村,他才完全的記起來了,他十七年那年,就進過這村子,那是因為他來這看望多年不見的親戚,這是他父親在筆記中特地標記的,讓他在二十歲之前到一個叫山槐村的地方,見一個姓孫的舅公!
“姓孫的舅公,難道?”我瞪大了眼睛盯著錢通。
錢通衝著我點了點頭:“沒錯,就是你們口中的瘸子,這個老宅其實我來過,只是我沒有弄清楚其中的緣由所以一直才沒有告訴你。”
錢通說完便朝著這四周看了看,說他上次來,孫瘸子的身體就明顯的不好了,只不過他們雖是親戚,但是,並不常走動,那次也就匆匆住了一晚上就離開了。
而他就是在村口溪邊看到我的,那個時候我還是梳著羊角辮的小丫頭,正在溪邊給家裡洗衣服,而他蹲在溪邊掬一把水准備喝,卻不甚落入水中。
是我喊了奶奶來,將他拉上了岸,所以,他對我有模糊的影像,也覺著親切的很。
“這麼說,你祖上也在我們村裡住過?”我的心裡頭咯噔了一下。
錢通點頭,說他是太爺爺輩出的村。
“那你身上的鬼文,你應該也問過死命婆它的出處了吧?”我盯著錢通。
想必,他也知道了許多的事兒,都一直瞞著我。
都這種時候了,錢通也不否認。
那晚,帶死命婆上樓看我之前,死命婆就已經告知了他,他身上鬼文的來歷。
他們家世代身負鬼文是由他家的老太爺就開始的,如果要追溯還不知道需要追溯到多少輩。
只是傳聞中,這鬼文是一個黑衣男人,給他們種下的,世代相傳,身上的邪鬼,也是那男人給鎮壓在他們身上的。
“黑衣男人。”我不由得凝眉。
“這石碑中記載,翼宿是被人射落到山槐村的,而我的族譜中記載,我的一位先祖便是當時名震一時的獵手,我懷疑?”錢通說到這裡,便不由得頓了頓。
他是懷疑當時射殺翼宿肉身的就是他的先祖,所以,他們才會世代承受詛咒。
“可,可,就算是這樣,那陳雅靜呢。”我莫名的有些慌了。
因為我發現,大家確實不是莫名其妙的被卷進來的,一切都似乎是有人在布局,引著所有有關聯的人進了局。
“進了村之後,我就問過陳雅靜,她的外婆,之前也是農村出生,只是她說自己的外婆死去多年,並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農村出來的。”錢通說罷,頓了頓。
不用猜,十有八九,她的根也在這山槐村。
“那死命婆,王曉琳呢?”我就好似不甘心一般,非要找出破綻。
錢通搖頭,說是,這些他便是不得而知了,畢竟,想要從死命婆和王曉琳的嘴裡問出東西來,那可比登天還要難。
“丫頭,如果,我是說如果,你是翼宿,你,你,會怎麼樣,會原諒那些人麼?”錢通突然抬起頭看著我問道。
“現在,不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,我們必須馬上帶著大家離開這裡,明晚就是血月之夜,所謂的血祭就要開始了。”我心慌的轉身就快步朝著樓下走,可是當我走到樓梯的轉彎口時,就發現了窗戶外頭,居然掛著一個粉色的月亮。
“這?”我盯著那月亮看了許久,心頭頓時是一緊,趕忙轉過身衝著錢通喊道:“我們都錯了,血月不是明晚,而是今晚!”
現在,已經過了凌晨,也就是三日之期已過,今晚就是祭祀之夜。
錢通一拍腦門,跟我一起朝著二樓的走廊奔去,挨間的推開門。
但是,大家卻都不在房間裡,剛剛我們可是看著大家上的樓啊,怎麼轉眼間就不見了。
“祠堂,祠堂。”我衝著錢通喊。
錢通回過神,拽著我就下了樓,只不過當我們下樓之後就看到了老宅的大門是敞開著的,而老宅的前院裡還燃著篝火,要知道,前院是沒有遮擋的瓦片的,那些火苗非但沒有滅,居然還在暴雨中越燒越旺盛,猶如一片的鬼火。
“地上,那些?”錢通的話只說了一半,我發現,地上居然擺放著一個個完好的頭顱,那些頭顱擺法十分的奇怪,好像是按照某一種古老的儀式擺放的。
錢通伸手將我護在身後,我們一步一步朝著那篝火靠了過去,當我們的腳踏出大廳的門檻之後,那老宅就好像是被火給點著了一般一瞬間變成了灰燼。
王曉琳站在篝火的對面,她的身後跪著村裡的村民,還有陳雅靜,這些人都安安靜靜的跪著,一聲不吭。
“曉琳姐,我求求你,把她們給放了吧。”我望著大家,他們如此安靜,就連逃跑和恐懼似乎都不會了。
“翼宿大人,我和守護者是來保護你,讓你重生。”王曉琳看著我,然後又轉身,從人群的最後,拽出了三個,一個是媚姨,一個是王曉琳的叔叔,還有一個是死命婆!
“這些人,只是血祭的頭盤,今夜你就在贖罪的血液中重生。”她的話音剛落,王啟山便直接人頭落地了。
“啊啊啊!”我驚叫著:“曉琳姐你瘋了,那是你的親叔叔啊!”
“我不是王家人,我只不過恩師煉化的小鬼,恩師將我轉投到王氏婦人的死胎身上,讓我得以重生。”王曉琳面無表情的看著我。
我則是倒吸了一口氣,身體踉蹌了一下,錢通趕忙扶住了我。
“接下來,就是她們了。”王曉琳一把拽過媚姨,媚姨的眼睛上還蒙著一塊紗布,紗布正朝著外頭滲血。
“不!”我大喊著。
王曉琳則揚了揚手中的黑色砍刀,淡淡然說道:“這個女人可以看見生死,知道為什麼麼?”
我和錢通都已經懵了,半張著嘴巴,卻都沒有回答王曉琳的問話。